楊鳴心里早有準備。剛才沈浩告訴他,敬禮來找過他。只是不知道敬禮找來的目的。雖然自己曾分管過國稅局半個月。那是分管領導出差,江輝讓楊鳴暫時分管。敬禮不至于就那半個月的時間,來找自己解決問題的吧?再說了,省國稅局年前秘密到天火暗查萬騰公司虛開增值稅發票之事,敬禮一直蒙在鼓里。現在是不是已經知道,找自己來了?可這樣的案子,敬禮找自己也沒用!作為局長的敬禮,不是不知道,國稅局不受地方管轄,楊鳴根本就搭不上邊!敬禮找來的目的是什么?楊鳴不動聲色地看著敬禮。這時,沈浩給敬禮端上一杯茶,微微點頭退了出去。楊鳴等著敬禮開口。敬禮腦子里不停地閃過江輝跟那幾個人上車的情形。他跟江輝打了兩次招呼,可江輝卻沒有吱聲,徑直地跟那三個人上了車。敬禮的心無法平靜。難道江輝被帶走了?敬禮不由自主問道:“楊市長,江書記到哪兒去了?”楊鳴敏銳地向敬禮看去。敬禮來找自己,絕不是來打聽江輝的去向的!江輝被王勢他們帶走,敬禮極有可能看到了。可卻不知道江輝的真正去向,來探自己來了。不如就直接告訴他,故意驚動他,看他如何狗急跳墻!于是,楊鳴道:“敬局長,你就是為了打聽江書記的下落來找我的?”敬禮眼珠子轉了轉,趕緊搖頭。“不,不,不是!我剛才在樓下看到江書記了。他跟幾個人上車,不知要到哪里去?我跟他打招呼,他也不理會我!那幾個人是什么人?”楊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:“敬局長,那幾個人是省公安廳的,他們把江書記帶走配合調查!”端著杯子正準備喝共茶的敬禮,不由得一抖,茶水不經意地灑潑出來。楊鳴側頭看去,眼睛正好跟敬禮觸碰。四目相對,敬禮趕緊把眼睛移開,長吐一口氣。茶水也不喝了,把杯子放到茶幾上,低聲道:“對不起,楊市長,我可以問嗎?省公安廳為什么把江書記帶走?”楊鳴直接回答道:“敬局長,你聽說咱們市公安局的‘拔槍事件’嗎?”敬禮愣愣點頭。“我聽說了!聞局長都沒事,江書記怎么就有事了?”楊鳴回答道:“誰說聞局長沒事?今天上午聞局長已經被省公安廳帶走。”敬禮震驚無比,嘴巴半張著。片刻后,敬禮看了看時間,此時是下午五點十分。聞同林上午被帶走,省公安廳下午跟著過來,也把江輝帶走了。這兩個事件,釋放著一些什么信號?按照先例,頭頭進去了,他手下的那幫人,也會相繼地跟著進去!他跟原公安局局長丁長根、工商局局長許達厚,是江輝手下的三大“金剛”,全市無人不曉!丁長根早進去了,還有他跟許達厚。現在江輝被帶走,那將意味著什么?見敬禮傻愣著,楊鳴心里有了數。楊鳴當然知道敬禮跟江輝的關系。雖然敬禮不像工商局局長許達厚那樣張揚,但是卻是江輝妥妥地心腹。雖然楊鳴的手上,沒有敬禮跟江輝的經濟往來的信息。但是,省國稅局到天火暗查,發現幾家企業有偷漏稅、虛開增值稅發票的嫌疑,是否跟江輝有關?如果跟江輝有關,在無法拿到江輝貪污受賄確鑿證據的情況下,從這里就可以撕開一條口子,直接把江輝拿下!虛開增值稅發票,可是一條死罪,最高可判死刑!可想而知,犯虛開增值稅發票罪的懲處程度!如果江輝牽扯進去,那將是一條不歸路!見敬禮久久不吱聲,楊鳴又道:“敬局長,怎么了?你跟聞局長的關系怎么樣?”楊鳴的直接詢問,把發愣中的敬禮嚇了一跳,趕緊道:“沒……沒有,我跟聞局長也就是幾面之交。沒有更多的交往。”楊鳴微微點頭,把話扯入正題。“敬局長,你今天來找我,有什么事嗎?”敬禮嘆了口氣,搖著頭道:“楊市長,前陣子我跟李艷美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。我也承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。可昨天我卻得到消息,說那孩子不是我的。”說到這里,敬禮停了下來,欲言又止。楊鳴側頭看著敬禮,思忖著敬禮話里的意思。片刻后,楊鳴道:“然后呢?”敬禮又是一聲嘆氣,低聲道:“然后,我們的上級部門也將對這件事進行深入調查。他們到了天火后,肯定先到政府這邊來。楊市長您對這個案子比較熟悉,我想到時候,您幫我說上幾句好話。你的一句好話,就有可能改變我的命運!”楊鳴認真地聽著。敬禮這是求他來了!既然敬禮有所求,那就跟他進行交換一些自己所需要的東西!那就是江輝是否參與到企業虛開增值稅發票中去!有沒有參與,作為國稅局長的敬禮,再清楚不過了!這樣想著,楊鳴一本正經道:“敬局長,我可以幫你說上幾句話!但是,我必須實事求是的說!我這個實事求是,當然是往好的方面說!”敬禮趕緊道:“好,好!楊市長,謝謝您!實際上,我是被李艷美下的圈套,這是事實!”其實,楊鳴也早聽說,敬禮是被李艷美下了套。現在敬禮的意思,也是讓他實事求是地幫他說話。而不是社會上傳聞的“他跟李艷美合伙,幫助企業虛開增值稅發票”。頓了片刻后,楊鳴道:“敬局長,我知道你的意思。我可以實事求是地向上級國稅機關反映你的事情。但是,關于天火那幾家企業是怎么虛開增值稅發票的,你必須也要實事求是的告訴我!”敬禮怔怔地看著楊鳴。他不傻,他知道楊鳴話里的意思。如果他把一切都如實道出來,那么,他在天火還待得下去嗎?作為國稅局局長,執法犯法,那可是罪加一等!再說了,此事牽扯到江輝,江輝能放過自己?能放過自己的老婆孩子?